3.27.2014

寫給《破》— 封底故事

小倩 Lara Lin上週末捎來短訊,問我要不要寫一篇破的停刊稿,
我事情就算堆了一堆壓得滿頭包,也明瞭八成這篇稿子是刊不出,
但我不是參與告別式或祭典的,如果你們也相信有一種關係是不以時間序列而展開的話。
沒人有必要在意,哪一個人在正史被淹沒了,又或哪個人在史冊被封殺到底,
關於利害關係與情仇和面子之外,總會有人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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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吳牧青

如果說封面故事是歷來《破》記者的狂喜與夢魘,這時候需要為它加上的不是告別或訃聞,而是為它穿上溫柔的封底,說一些名不見經傳的故事。

我第一次看見《破》是在某家我已經忘記名字的書店,當時只覺得這刊物很有勇氣,幾張大紙就要賣90元,再次看到它是在某間店的門口,竟然不用錢。我第一次聽見《破》在我身旁被公開討論是1999年選修工管系朱文儀的企業政策課堂上,講到某個品牌為案例,只記得她說了一句「這個牌子大概只有在破報廣告上面會出現吧?」講完眾人哈哈大笑,我只意外《破》在普遍市儈的管理學院竟然還那麼多人知道。第一位親眼碰見的破報人是在溫州街正在徵室友的花姓執編,我只記得她家樣子很迷幻。我在《破》的第一篇稿子是樂評,評陳綺貞《華麗的冒險》給了負評,招受到大量粉絲的留言抨擊。

我在《破》的時光僥倖地停在菸害防治法上路之前,心想電影70年代裡東西方報社場景中夾著煙霧彈指於打字機鍵盤間的畫面竟然還出現在我身為21世紀不浪漫青年的身上。期間,我們曾短暫配合總編的鼻腔開刀而禁菸,吞食著能讓一杯白開水都像是喝菸灰水的恐怖滋味。《破》的記者不用打卡上班,我進辦公室的時間很平均分佈在24小時裡的任一時段。有一陣子,先是沉迷在世足賽和勝利足球裡,接著為wii上市後的改機遊戲讓會議桌變成遊戲場,又有時,它上面堆滿著滷味、披薩和啤酒,又有時,我讓地板都為之振動的音響喇叭會讓坐在我後頭的Rebecca小姐抓狂,雖然我已經試圖放一些她比較可能喜歡的音樂。我試著想起在報社裡第一次放音樂是什麼狀況,對了,是剛進《破》沒多久,要寫戰鬥舞(台客舞)席捲台客舞廳作為400期的封面故事,那時開始有台南的廟會穿著三太子的廟會跳戰鬥舞,我放起了羅百吉的《fire》叫郭安家和我一起在報社裡跳排舞。

我到《破》之前做過很多奇奇怪怪的工作,但當一個《破》的記者顯然奇怪的程度超乎過往。我記得我可能是發名片發得最快的一位《破》記者,兩三年下來至少發出超過八盒的名片,不同圈子的反應是全然兩截的表情,越主流的對象會不知道你是打哪來的刊物,越地下的圈子,有些人張大嘴或誇張膜拜的樣子甚至會讓人誤以為《破》真有機會成為一個異教組織。

回憶在此時顯得廉價輕薄,如同《破》的封面可以賣給廣告,也移動不了它睥睨世態的傲氣姿態,沒有人有必要認識它,但它可以為這世界的任何價值發動戰鬥,如同那些看來無序混亂未曾在紙上亮相的故事。還會有人高舉「下一個世代的聲音」為標語嗎?我不知道,但我現在只想到Virginia Woolf的一句話︰我不相信時光會老去,人們終究只是隨著想像時間一直改變面向太陽的位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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