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7.2013

未竟的策展論述(4)︰ 參與商︰一個人的維納斯 (Venus vs. Venus)

參與商︰一個人的維納斯 (Venus vs. Venus)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
  焉知二十載,重上君子堂;昔別君未婚,兒女忽成行。
  怡然問父執,問我來何方?問答乃未已,兒女羅酒漿。
  夜雨剪春韮,新炊間黃梁;主稱會面難,一舉累十觴。

  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明日隔山岳,世事兩茫茫!

                                                           — 杜甫《贈衛八處士》

Text: 吳牧青

古代傳說中一對兄弟名叫參(音『蔘』)和商,相處不睦而兄弟鬩牆,天庭盛怒下令將他們拆散,把參放到冬季星座的參宿(獵戶座之中),把商放在夏季星座的心宿(天蝎座之中),令他們東西各居一方永不相會,後來人們對於久不相逢或相隔遙遠喻為「參與商」,如杜甫上列詩句之首:「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

然而,參和商是星球,並非星宿,肉眼看的單獨一顆星是星球,整組的才是星宿。於是,其實「參」和「商」其實指的是同一顆星,就是太白金星,現代便喚作金星。金星因爲比地球更靠近太陽,所以從地球上看去,只在清晨時份靠近地平線看到,或是過一段時間,當金星運行到地球的另一邊時,又在傍晚時才能在另一邊的地平線看到,古代人不知此因,所以以爲是兩顆不同的星,早晨看到的做參(或參星),黃昏看到的就叫商(或商星).又因金星若在一天的早晨看到時,便不會在傍晚出現,反之亦然。因爲這兩顆星(其實是同一顆)永遠不會同一時間出現在天空上,古人便以此喻爲永不相見的人了。


2013年8月,我結束了一段此生最刻骨的感情,和孫懿柔。我們曾一同改寫了歷史,我們用愛情給予的勇氣和彼此才慧的結合,以「美術館是平的」作品與行動對抗台北市立美術館的黑幕,台灣美術館史上最大的醜聞,即使在保守的藝術界評價生態中,有不少的人不以為然,認為它「不能算是夠格的作品」,也有人譏諷「怎能將公共事件作品化?」然而,讓沾染官商勾結的黑手廠商退出本將盤據北美館5年的特展特權檔期,讓黑手前局長下台,2011年夏天之後的北美館一樓展場,又怎樣會多出那麼多空間展出當代藝術?又怎麼會有「玩古喻今」、「真真」、「迫聲音」…等這樣的展覽?而我們連綿的官司已纏訟了近兩年,還看不到盡頭。

我曾以為這感情是無懼任何的摧毀的,然而如今,我只剩下孓然一人,我重新思考什麼是人和世界的關係,為什麼愛情作為一種幾乎是一個個體最初始的原力而卻常只被指涉為「小情小愛」?若那些對應予「公共,社會,民族,世界,宇宙…」的廣博情懷,那情與愛的出發點又為何?若「小情小愛」論調為真,那麼John Lennon和Yoko Ono又有什麼魅力去鼓吹反戰運動,去用他們的創作與魅力去改變點什麼?

於是我想起這首詩,一首我們在基礎教育課本都要背誦的詩,字句曾經離我如此的接近、意義又如此遙遠的1300多年前的文字,在我們就算已經推進到了有天文學進展的年代,我們卻如此失去信仰與想像力之間的光譜。參與商就是金星(Venus),西方星座論點的維納斯,掌管著審美觀與愛情,仍仰賴命運指引未知的現代人們,可曾真實地望向自己的金星?而不是靠著星座十二宮、紫微斗數、易卦之中的玄機告訴你什麼?

我想起妳曾經把我們的聖地–鼻頭角的望月坡照片用一個鏡像合併起來,在那裡,原本只能看到屬於金星的「參」,在妳的鏡像中,卻可以看得到金星的「商」,我們在個性和思想如此地像,但金星的參與商也告訴我們,那就是屬於一個人、永不相見的維納斯。

「美術館是平的」之後將以一個人的維納斯方式繼續進行。

也願妳的維納斯同樣守護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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